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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度洋倖存者

印度洋倖存者

Feb. 23, 2019 by

德堡輪失蹤公元1986年6月24日,一個悶熱的初夏清晨。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國務院領導同志辦公室的寧靜,報告一個令人焦灼的消息:交通部廣州海運局所屬遠洋貨船「德堡」號失蹤八天了。   這是一艘我國向L國購買的新船,船上不僅滿載貨物,還有35條人命。   國務院領導迅速作出「盡快查明情況」的指示。   一束束電波飛過高山,越過大海,飛向遙遠的印度洋。中國遠洋運輸總公司向其所屬的分公司發出緊急指令:凡航行阿拉伯海和印度洋的遠洋貨輪要注意尋找「德堡」輪。   駕駛員們打開雷達,舉起高倍望遠鐿……   我國政府還通過外交途徑委託英、美、法、日等國海空軍和國際海上救援組織協助搜尋。   一架銀灰色海上偵察機呼嘯著離開亞丁機場。   一艘裝備精良的海上救助搜索船駛離吉布提。   所有的報告都是一句話:不見蹤影。   一群發瘋的女人聚集在景色如畫的廣州沙面海運局大樓裡,這是船員家屬。一個憔悴的女人仰天長嘯:「『德堡』,我的親人,你在哪兒?」   一個可怕的夢   讓我們將日曆翻回8天——6月16日深液。天地間漆黑一片。印度洋咆哮著,就在幾分鐘前,它完成一次屠殺。五千噸的「德堡」號被它吞沒,如今躺在幽暗的、兩千米深的海底。唯一的遺物是一個六邊形、有頂篷像皮球似的氣脹式救生筏在隨波逐流。強大的西南季風呼嘯著,捲起千層浪,筏裡圍坐著五個水淋淋、驚魂未定的男人。他們是「德堡」號的倖存者:二副王潤平,機匠郭衛潮,水手長張周生,副水手長朱亮傑以及一水手郭德勝。   篷頂上二瓦乾電池燈像鬼火似地照著東倒西歪的遇難者。張周生頹喪地坐在靠門的邊上,這是個秀氣的小伙子,身材雖不魁偉卻矯健。他覺得這是個夢——一個可怕的惡夢。他記得他剛洗完澡,穿著汗衫短褲,在艙房走廊裡同幾個船員聊天,突然船身一陣痙攣,主機熄火了。「怎麼回事?」沒得到回答,嘩!一個大浪從右舷撲向失去抵抗力的「德堡」號,船身劇烈地向左傾倒,而且再也回復不過來。「糟糕!」恐懼的電流霎時傳遍他全身,憑經驗,他知道出事了。他來不及穿襯衣,沿著陡峭的走廊跑上主甲板,再爬到救生甲板。船身傾角越來越大,海水像猛獸似地湧進機艙和船員艙室。因為過分傾側,救生艇無法放入水中。船員們慌亂,掙扎。突然燈滅了,轟隆!一股巨大的水柱,「德堡」號墮入深淵。他被拋進海中。   一刻鐘——僅僅一刻鐘,一個鋼鐵的龐然大物就這樣消失了。   想起船長和親密的夥伴,他不由傷心得哭起來。   「老郭,主機怎麼會突然熄火?」副水手長朱亮傑問機匠,五個人中只有他知道機艙間情況。   「鬼才曉得呢,」機匠忿然,「真他媽的破船。」   機匠的氣憤完全有道理,由於承建的船廠管理混亂,工藝技術落後,這條寶貝船自1983年年底動工,直至1986年1月才勉強完成。經檢驗,不少零配件不合格,有些根本就無法使用。檢查師和船長不願接。有人說,要考慮友誼和友好關係,迫於壓力只好勉強簽字。出航後機器故障不斷。走走停停,停停走走,一般船從黑海到紅海口印度洋最多航行十幾天,「德堡」卻花了兩個月(因故障在吉布提停航修理59天),成為航海史上的奇聞。最後終於未能頂住印度洋的惡浪,葬身海底。   水!水!水   三天過去了。太陽像個大火球高懸天際,小小的救生筏像個蒸籠,五個人赤著上身東倒西歪,僅有的那袋淡水昨天就已喝光。沒有飲水,又硬又干的壓縮餅乾根本無法下嚥。   水!水!水   水手們心裡呼叫著,望著眼前湛藍的一望無際的海水,不由幻想:若是這水能喝,那該多好呀!   「家裡會想辦法尋找我們的。」二副望著空曠的海面,安慰大家。   「他們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。」機匠舔舔乾裂的嘴唇。   「按規定電台每天聯繫一次,『德堡』沉沒四天了,這麼長時間聯繫不上,家裡能不發急?」   這番話說在人們的心裡。一雙雙充血的眼巴巴地望著海面和天空,心裡祈求著:「祖國,快來救救我們吧。」   可悲的是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家裡人——那些理應關心他們,對他們負有責任的人們,由於筆者至今無法知曉的原因,將他們忘卻或者說暫時擱置在一邊。想起他們來,還得再等四天。他們若是知道這情況,那是死也不會瞑目的啊!   張周生用手掌下意識地蘸了一點海水,即鹹又苦,根本無法下嚥,常識告訴他,若是飲下去,無異是飲鳩止渴,只能加速死亡。他跪在筏上,用放釣魚鉤的小鐵罐作容器,花了半個小時,好容易排出一點小便,數量還裝不滿墨水瓶,顏色象醬油一樣。他送到鼻尖聞了聞,一股臊臭,但是為了生存,為了活下去,也顧不了別的。他屏著氣,一口喝下去,冒煙的嗓子眼兒頓時變得滋潤了。   「啊,夥計們,」他興奮地叫起來,「剛才我喝了自己的小便,小便可以潤喉解渴。」   閉著的眼睛都睜開來,疑惑地望著他。   「氣味不太好聞,但是可以解渴救命,」張周生舉著鐵罐,「誰要解小便,拿著。」   嘴唇乾裂得起泡的二副支起身子,接過鐵罐……   「勇敢些,一口氣喝下去。」張周生鼓勵二副。   二副皺著眉頭,將鐵罐送到嘴邊喝了一些,還沒嚥下去便哇地吐了出來。   「不行,不行……」   「我說不行嘛,」朱亮傑??動著出血的嘴巴,聲音嘶啞地說:「哪怕死,我也不喝這玩藝兒。」   機匠也不肯喝。只有郭德勝學他的樣。   「唉!」水手長歎口氣——這種事情是不能強求的。   死神的俘虜   第六天。水手們仰望天空,萬里無雲,太陽仍然火辣辣的沒有一絲下雨的跡象。由天嚴重缺水,每人的嘴唇全都乾裂出血,聲帶充血,發不出聲音。身上長滿膿包,有的潰爛,發出惡臭